私家侦探背后的警界身影

    随着曾今无比高调的重庆邦德公司在打黑行动中落马，中国私家侦探行业中的一个潜在事实也暴露了出来。那就是在政策法规的限制以及相关制度的缺失下，尚在起步阶段的中国私家侦探们或多或少地与警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重庆邦德，这个当时称霸一方，并一度成为中国私家侦探业标杆的民间调查机构的倒塌，给中国数千家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带来了警醒，行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行业何去何从也成为一个悬念。
    自从现代中国形式上的第一家私家侦探机构诞生之日起，私家侦探就与警界紧紧联系在一起。
    1992年，上海成立了国内第一家私家侦探机构———“上海社会安全咨询调查事务所”，由当时号称国内四大刑侦专家的4位老者担纲，创始人为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大侦探端木宏峪，上海人通常称他为“大侦探端木”。
    端木宏峪，原名蔡承彦，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刑侦专家，有着40年警界生涯，被称作“一代名探”。端木宏峪1927年出生于江苏苏州。1946年5月在苏北参加革命，1947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山东济南解放后，任济南市公安局刑警队组长。上海解放后，参与接管上海市公安局。
    翻看端木宏峪的40余年的从警经历，可谓战功赫赫。
    1949年上海解放初期，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勾结盗匪，抢劫杀人，怙恶不悛，闹得满城风雨，民怨沸腾。面临这严峻的治安形势，端木宏峪和他的战友们，勇敢地承担起剿匪的艰巨任务。端木宏峪曾深入虎穴，同散兵盗匪斗智斗勇，与战友们里应外合，一举生擒了18个匪徒，破获了国民党残兵游勇抢劫杀害上海滩大老板的系列案。
    上世纪50年代，端木宏峪采用并案法，成功地侦破了沪上首例储蓄巨款被盗案。随后又从一副扑克牌入手，追踪觅迹，将轰动了上海滩的“咸肉碎尸案”一举破获。
    上世纪80年代初，端木宏峪出任上海市公安局刑事侦察处长，先后指挥侦破了上海印纱厂巨款被盗案、锦江涉外凶杀案、于双戈持枪抢劫杀人案、美国领事馆财物失窃案等一系列震惊中外的大要案。80年代末，端木宏峪退休。几年后，由他出面成立了中国首家私家侦探机构。据了解，侦探所之所以能够成立，与他在上海警界树立的权威地位很有关系。
    然而仅仅过了一年，公安部发文规定禁止设立私家侦探社，端木宏峪的私家侦探所就此夭折。
    从业者大多有警界背景
    尽管首家私家侦探机构因一纸禁令无疾而终，但私家侦探机构在全国各地仍以各种形式存在和发展着，这些机构的创办者及从业人员要不本身就具有警界背景，要不就是与警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陆建和他的“宁夏神鹰侦探事务所”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陆建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侦查专业，后成为宁夏刑警队伍中的骨干。1992年，有着11年警龄的陆建辞去公职，准备和几个公安、司法出身的朋友干一番事业。同年，经宁夏公安厅批准、宁夏工商局注册的“宁夏神鹰侦探事务所”正式挂牌营业。“那时候人们根本没有婚外情的概念，我们主要是协助公安查案、配合法院执行，大宗的业务还有帮保险公司预防骗保。有些案子当事人到公安局报案，公安人员说是经济纠纷，让到法院打官司；跑到法院又说是诈骗案，让到公安机关去立案。这时候，当事人就会来找我们。因为我们都是公安出身，那时候业务挺好开展的。”已退出江湖15年的陆建回忆说。
    由于政策原因，陆建的神鹰侦探所也只开展了两年业务，但直到1998年才注销了营业执照。虽然这个侦探所只是昙花一现，但据工商部门证实，迄今为止，在全国所有私家侦探性质的机构当中，经工商部门正规注册的机构名称里出现“侦探”二字的仅此一家。
    私家侦探与警察的区别
    作为国内研究私家侦探的著名学者之一，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何家弘曾在上世纪90年代组织编译了一本叫《私人侦探与私人保安》的书，全景式地介绍了美国的私家侦探业，这本书也曾一度引起关于私家侦探的话题热潮。
    在何家弘看来，私家侦探和警察组织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两者虽然都是为维护社会安全服务，但具体说来，私家侦探业主要服务于公民的私人利益，即主要对付那些涉及私人权利和财产安全的犯罪活动；警察组织的职责范围非常广泛，但主要服务于社会的公共利益，即主要对付那些危害社会安全和公共秩序的刑事犯罪活动。“尽管从理论上说公共执法机构也负有预防犯罪的职能，但在实践中他们的主要行动都是用于对已经发生的犯罪案件的反应。以事先预防为主要职能还是以事后打击为主要职能，成为私家侦探和公共保安组织的重要区别之一。另外，私家侦探提供的服务都是有偿性的，工作人员从雇主那里领取薪金，而警察组织的资金来源为政府预算或公共基金，其服务多为无偿性的。”
    家弘认为，私家侦探与警察组织的法律权限也不同。私家侦探不具有法律赋予的警察权力；而警察组织一般进行由公民的控告或报案启动的以打击犯罪为主的活动，其活动的目标是保护一般公众的利益。
   “一般来讲，同犯罪作斗争不仅是警察的职责，私家保安与侦探也应该成为社会中对付犯罪的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但实际上，私家保安与侦探业与警察之间存在着冲突和摩擦。私家侦探业中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如人员素质低且缺乏专业培训、缺少统一的规章制度等，而警察有比较明确且严格的招募标准、培训计划和行为准则。警察的顾客是公众，需向公众负责，国家制定了警察进行侦查和逮捕的规则，警察应遵守这些规则并在行动中向公众负责。然而，私家侦探在处理同样的犯罪问题时是受雇于雇主，其行动并不是服务于整个社会，他们不必遵从警察所必须遵守的行动规则，他们不必向公众负责，而只对其自己、职业、雇主和客户负责。如何避免失控，这是私家侦探在中国发展难以跨越的最大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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